什么样的苦都吃过

期次:第554期    作者:杨 芝 明   查看:88

  我已古稀之年,回想起来,从少年时代起,几十年里,什么样的苦我都吃过。
  我出生于农村,上小学、中学在江南名城宣州。家里经济条件不允许我住校,只能“走读”。早出晚归,披星戴月,来回快步二十华里。中餐,只有一碗锅粑,一点咸菜或两块豆腐干。春夏秋冬,风霜雨雪,没有迟到过,更没有旷课、缺课。记得有一年冬天,左脚跟冻疮烂了一个小窟窿,我硬是撑着一拐一瘸地上学。还记得,一天穿着新鞋,遇上风雪,我赤着脚踏着石子马路回家。有经验的母亲,用温水将我冻僵的双脚慢慢地温暖,她心痛地说:“儿啊,以后不要这样”。寒假,每天清晨跑十几里,在乡间拾粪,冰天雪地也不息歇。暑期,每天穿着草鞋,顶着烈日,到宣州城里拾粪。不知喝了多少水,也不知流了多少汗,……一个十几岁的孩子,用自己辛勤的劳动,挣得工分,参加生产队里的“劳动分配”,积攒上学的费用。
  一九五八年“大跃进”,我刚上高中,多少个日日夜夜,或砸矿石,手起血泡;或坚守在钳锅炉旁,经受着高温灸烤。冬天,和十几个同学一起,驾着马车,迎着凛冽的寒风,踏着清冷的月光,到近百里的山乡运输木材烧钳锅炉。“三年困难”,正是我成长发育的青春时期,每天却只能吃山芋干、喝山芋面糊,吃不饱,瓜菜代。面黄肌瘦,饥肠辘辘,仍然坚持学业。
  大学刚毕业,就参加农村“四清运动”,长达三年。和贫下中农“同吃、同住、同劳动”,接受再教育。在极“左”政策下,“四清”工作队员不准吃鸡鸭鱼肉,连鸡蛋鸭蛋都不准吃。白天劳动,晚上开会到深夜。冬天和社员一起刨地,一起赤着脚挑塘泥。农村卫生条件差,身上生有虮虱,本是瘦弱的身躯,不堪害虫“骚扰”。这样的生活,居然也熬过来了。文化大革命动乱的一九六八年,我和我的大学同事下放农村“斗、批、改”。潮湿的泥土地上铺着小秫秫杆,几十个人挤在一间茅草屋子里打地铺。自己搭灶火,用独轮车手推或用箩筐肩挑,到六七华里外的小镇上采购煤、米、菜、油盐。晴天一身灰,雨天一身泥。是“斗、批、改”,还是“斗、批、散”?我和我的同事,不但生活上很苦,精神上更是迷惘。
  回想起来,几十年里,什么样的苦我都吃过。也正因为如此,磨炼了自己的意志,不怕挫折。遇上打倒“四人帮”,改革开放后的好日子,感觉幸福,倍加珍惜。锻炼了自己的体魄,晚年身体不错,生活有质量,感觉特舒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