冬笋炖火腿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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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鲜嫩的冬笋配上咸香的火腿,成了我近期最想念的味道。
  腊月,空气里拧得出爆竹的气息,调皮的孩子们一股脑地窝在不起眼的墙根处,“鬼鬼祟祟”地点燃了鞭炮之后撒腿就跑,冷不丁地吓过路人一跳,大人们,都在有条不紊地筹备着年货。
  爷爷家选在今天“杀年猪”。他请来了村里的“一把刀”,技艺娴熟的操刀人不多时就将饲养了一年的猪处理得干净利索,刀起刀落,白花花的猪肉整齐地摊在青篾编成的竹席子里,肋骨用草结穿过悬挂在房梁上,大腿则要经过复杂的腌制才能变成风味独特的火腿。爷爷将一摞摞的盐均匀地涂抹在猪后腿上,仔细地摩擦,待入味后将火腿放入大木桶中,用石板厚厚地压上。
  味道像长了脚,长途跋涉地从乡下窜到县城里。
  爷爷送来的火腿一直挂在阳台上,在时间与盐巴的双重洗礼中,逐渐变得有滋有味。火腿经石板按压肉质更为紧实,需要用锯才能裁切下来,节奏声在空气中跳动成音符。火腿中的油顺着来回的锯齿溢到地板上,香气缭绕让人垂涎三尺。
  氤氲的热气中,冬笋炖火腿上了桌,锅仍旧坐在煤炉上,和着剩余的食材继续炖煮,先前一桌子的菜在此时黯然失色,筷子齐刷刷地朝着同一个方向。火腿的咸香已经完全渗透在汤里,冬笋又脆又嫩,在嘴巴里欢快地蹦着,咸鲜两种味觉在唇齿间交汇。火腿的肉质在煤火中分出了层次,变成丝带状,入口即化,一朵朵黑木耳在汤里打着滚儿,沾染上些许亮亮的油点子。餐桌上的冬笋似乎是永远供不应求的,众人的筷子纷纷抬起又落下,不多时就需去煤炉上添上一碗,孩子们常常举着饭碗来到煤炉子边上,浇一勺鲜香地笋汤在米饭上。隆冬时节,家人围坐在这一锅热气腾腾的冬笋炖火腿面前,举杯说些真心的祝福,为这肃杀的严冬增添了多少情致与温暖。
  冬笋炖火腿从来都是朴实无华的,上一年腌制的火腿还挂在各家房梁上,冬笋也是应季的食材,或去竹林挖掘,或去集市采买,都极易得。就连那煤饼,炖一下午也用不了两枚。冬笋炖火腿也不需要精致的器皿来盛放,无论是待客还是自食,容器大就是合适的第一要义。
  在餐桌上夹取冬笋与火腿的人是坦诚的,血浓于水的亲情之中,还有什么样的矜持不能卸下?
  火腿是家乡的特色,许多典型的徽菜中都会用到这一食材,而我钟爱的就是这一锅热气腾腾的冬笋炖火腿,以至于后来觉得,冬笋与火腿,无论谁离开了谁,都不再是一道完整的菜肴。
(2014级历史学 江琦琦)